chestnut

他们都在一把好年纪里熠熠生辉,是初生而代代不息的光源

【一晔知秋】Cup Cake(上)

灵感来源第一期加料版:

“你一定没有吃过乔治城的那个Cup Cake吧?”

“那太甜了。”

——或许她就是乔治城里他误以为太甜而错过的Cup Cake

(是甜饼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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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九月比起华盛顿的秋天要湿润的多,夜落一场小雨,詹秋怡睡得迷迷糊糊时想起新买来的小多肉之前被自己安置在了老城区房子特有的室外小窗台上,眯着眼睛,秀气的眉尖紧皱,挣扎三秒后还是起身拧开了床头灯。

 

暖橘色的灯光溶溶破开黑暗,她抬手在眼前遮了遮,潮意还是猝不及防就从眼底漫延开。

 

细密的雨丝争先恐后的往她的手心钻,祖国大陆的南方城市带着特有的温凉和缱绻像一汪流水从她心间流过。

 

把拯救回来的多肉小心安置在书桌上摆放的那只空置物架上,视线一顿,有些不由自主的朝旁边挪了一寸,刚刚触及到包装盒上系好的浅绿色丝带时,指尖一颤,有些狼狈似的转身逃回床上,灭掉灯光,裹紧被子。

 

是离律所不远的网红甜品店特色的外送包装,大众点评关于这家店的评价大多围绕着一个词,甜蜜。

 

一室寂静,她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活过来。

 


 

詹秋怡第一次见李晋晔时她还在乔治城大学念研究生二年级,干燥温暖的春天,室友实在见不惯她每天把自己埋在一堆文献和大部头书里,硬拖了她去参加朋友的生日Party。

 

她被缠的无奈,手上的事又一时理不出个头绪,索性应下来,随便理了理头发,把家里前不久刚寄过来的一罐茶叶用礼品袋子装好就出了门。

 

Party的地点定在一位留学生租住的公寓,大平层,落地窗,灯火全通将这世界照的如同爱丽丝的仙境,她的社恐属性发作,像一只无辜闯入的小兔子,不自觉就流露出点怯生生的神色,抓紧了手里的礼品袋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室友身边。

 

过生日的那位朋友也是华人留学生,蜜色的肌肤搭着一袭动人的红色长裙,深V高岔开的性感,黑色卷发蓬松掩在身前,半遮半掩的风情浑然天成,好似一株盛放的玫瑰。

 

室友拉着她往人最多的中间圈子走去,先递上礼物语气颇为熟稔的说了句生日快乐,就把她往前推了推,介绍,“这我室友,法学院的。”

 

玫瑰姑娘歪着头,水光潋滟的一双眸子眨了眨,忽然眉梢一扬,“法学院的?那一定认识李晋晔咯?”

 

这倒不是詹秋怡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了,乔治城华人留学生圈子里有名的小公子,一身矜贵的气质一看就是累世良好家教里浸润出来的优雅,笑容谈吐都总让人觉得温润有度。

 

“不认识呢。”她浅笑着摇了摇头,递上自己的礼物,“生日快乐。”

 

“唔……”

 

不知为何总觉得玫瑰姑娘这会儿的笑容要格外真诚一点,接过礼物顺势就抬起手臂虚虚抱了抱她,“欢迎你来,小美人儿。”

 

不熟悉的人过度靠近,馥郁的香水味就侵入了她的领地,小兔子一下子炸了毛,浑身僵直,手指下意识的蜷缩起来,指尖在手心划过,尖尖的,但不疼,只是有些痒。

 

“还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啊?”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男声,声音圆而不厚,音量不高不低恰在一个让人舒适的位置,带着点笑意。

 

詹秋怡没由来的心底一慌,抬手轻轻推开玫瑰姑娘,往后猛退了两步,脚步微有些踉跄。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在她后腰扶了一把,然后迅速抽开只是虚虚的揽在她身侧做出回护的姿态,李晋晔微微弯着眼睛,笑着低下头说,“小心点哦。”

 

咬字带着广东男孩子特有的软糯,像她去那边旅行时民宿房东夜里给胃不舒服的自己煮的那碗甜水,暖暖的,喝完嘴边会留下一圈白胡子。

 

他穿着正装,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伸手时露出一截白色衬衫搭配着黑色袖扣更显优雅大气,香水的前味是清新带微苦的柑橘花,继而过渡成青草,最后褪为雪松,清冽但不冷漠。

 

大概是刚在什么活动现场结束就赶过来了。

 

“谢、谢谢,”詹秋怡垂着头,迅速又局促的往室友身后躲了躲,顿一下,小声补上一句,“抱歉,抱歉……”

 

趁着李晋晔跟玫瑰姑娘说话的间隙,她赶紧溜走,去到摆放着小食甜品的自主餐台,室友已经被三五好友拉去拼酒,她小心的抚了抚心口,轻舒一口气。

 

水晶鳄梨果冻被做成小而精致的塔形,顶上缀着一朵白色奶油,嵌一颗樱桃,她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用放在一边的勺子取了一块,左右看了两眼就迅速送进了嘴里。

 

“噗。”

 

小而短促的笑声突然传进耳朵,耳朵一烫,她下意识的把手里握着的勺子背到身后,转身看着站在两步远处的青年,眨了眨眼睛,“唔……怎、怎么……”

 

“没事没事,”李晋晔笑着朝她摆了摆手,“只是觉得女生不都很怕这种高热量的东西吗?”

 

詹秋怡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先下意识的抿出一个笑容,再想要怎么回答,“嗯……就……”

 

“你不会要说你吃不胖吧?”李晋晔略扁了扁嘴,但眼眸仍是笑意弯弯,像是有些撒娇似的,“那真的是要让我羡慕了。”

 

她心里一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撒娇这个词,捏紧了勺柄,点点头礼貌性的小声附和了一句,“是。”

 

“你以前跟林挽霜认识?”他又走近了一点,和她一起靠在餐台边,微微低下点头刚好望进她的眼里,灯火落在其间,似流动着星星光点。

 

目光读出她眼里对这个名字流露出的陌生和疑惑,他了然,“她今天生日,看来你是跟着朋友来的。”

 

“是。”她还是点头,只回了这一个字,顿了顿似乎也觉得有些不礼貌,补充一句,“室友一起来的。”

 

简单的几句攀谈两个人便互相告辞,李晋晔似乎也只是遇到新朋友又刚好同为法学院的在读研究生,所以过来认识一下,初次见面,点到为止。

 

那之后她从导师手里接了个法援的工作,给一位因过失杀人入狱的少年做律师——其实这份工作更像是心理医生该做的事情,其中的法律关系是简单而明晰的,几乎没什么需要她出力的地方,反而是少年三不五时寄来的信里琐碎的抱怨念叨总是让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应。

 

转瞬到了秋末,华人留学生组织了中秋节的小聚,她也接到了一份很正式的邀请函。

 

天气还没转凉,她只穿了一身素色的中袖长裙,简单大方的款式连腰带都省了,却显得整个人越发温柔而沉静。

 

露天的草坪,天色将暗,已经有手巧的男生支起了烤炉,正在争论哪些肉该先烤,余下的人撺掇着组起了桌游。

 

李晋晔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跟一位学长相谈甚欢,眉目疏朗,如星似月。

 

游戏的赌注玩的大,性格内向安静的詹秋怡自认是担不起那些恶作剧的玩笑,提前举起了白旗说去帮忙备菜。

 

其实她哪里会做饭呢,家里娇养着长大的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过是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的抱着两条手臂,连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时时刻刻处在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里。

 

沿河的风从身后灌入,她抬手把头发重新压回耳后,腰间忽然探过一双手臂,这一次柑橘花里的苦味更明显了,但只是转瞬即逝,青草和雪松的中后味悠长旷远,仿佛冬日里静谧森林深处被第一缕阳光照过的雪。

 

李晋晔微弯了腰,下巴几乎就要贴到詹秋怡的肩膀,自然也没有错过她浑身竖起汗毛的窘态。

 

离得近了才觉得姑娘家的肌肤确实跟男孩子是不一样的,肤色瓷白,耳垂小巧,浅淡的花果香混着一点点奶味从她的肩颈传到他的鼻尖。

 

青年的外套径直从后面裹住了她,两条袖子被他拽到了腰前面,像是从背后环着她似的,修长的手交错几下,就将两条袖子在腰间打了个结。

 

姑娘的腰肢骤然变细,不再是隐在略宽松的裙子里,堪堪一圈,盈盈一握。

 

“不要取下来。”他的声音很低,从头顶落下来,见她还是垂着头不明所以又本能害怕,小心提醒,“身体没有不舒服吗?”

 

詹秋怡一僵,转瞬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继而脸上露出点难得见到的懊恼神色,耳朵红的快要滴血,“谢、谢谢啊……”

 

聚会她没有留到最后,总觉得身上处处都在发着烫,特别是玫瑰姑娘似有若无的打量目光和毫不掩饰的挑衅言语让她不自在极了,早早的借身体不舒服逃离了现场。

 

回到寝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解下腰间的外套,不出意外上面沾了一潭暗色的液体,已经洇开成了一大团,她紧紧的攥着外套,心跳如擂。

 

室友陪她一起提前离席回来,忍不住打趣,“你们什么时候发展这么迅速了?”

 

“没有的事。”她几乎是迅速就反驳了回去,有那么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他应该也只是怕我丢脸所以顺手一帮而已。”

 

“……秋怡,”室友捧着她的脸,“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你只要站在人群里就会自动吸引身边的异性目光这件事啊?”

 

诚然,她是温柔的安静的内敛的,她没有林挽霜那样大方热情又明媚张扬的抓人眼球,可是静水流深同样是一种不容人忽视的存在感,乃至于那次不过短短一个照面,就让那位骄傲的玫瑰小公主忍不住出言试探她。

 

看她依旧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室友又捏了捏她的脸颊,“算啦算啦,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总有人愿意等你开窍的。”

 


 

衣服洗干净之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还回去,她从大群里拖了李晋晔出来加上了微信好友,每次提出还衣服,都很不巧碰上他不在学校。

 

事情就一直这么拖到了她结束二年级课程,升入高年级后学校的宿舍紧张需要抽签,她没室友那个好运气,只能自己搬出去租房子住。

 

室友不放心她一个人,找了好久才在开学前一天找到一处同为华人留学生的合租房。

 

三室两厅,已经有两位室友,但其中一位是男生,詹秋怡有些为难。

 

室友只能劝,“这样,你先暂时住着,那个女租客是我朋友,绝对信得过的,我再继续帮你找,找到合适的咱马上搬出来行不行?”

 

实在也没了别的办法,只好先这么将就。

 

当天就打包好行李从酒店搬了过去,气喘吁吁略有狼狈的按了门铃之后,等待开门的间隙她还在心里练习了一下面对新室友的自我介绍,却没料到来的是个熟人。

 

李晋晔穿了一身浅灰色的居家服,似乎刚刚洗过澡,开门随之铺面而来的是一阵暖烘烘的水汽夹杂着沐浴露的清香,发梢还在滴着水,肩头晕出一大片的水渍。

 

“你是……新来的租客?”他迟疑的问。

 

“是。”詹秋怡小心的点点头,抿出一个笑脸。

 

“进来吧。”李晋晔侧身让她先进去,体贴的帮忙把行李全都搬了进去。

 

她又连忙添上一句,“谢谢。”

 

李晋晔回头朝她笑,“你怎么好像每次见我都在说谢谢啊?”

 

“啊?”詹秋怡抬起头看向他,眸光亮亮的,又抿嘴笑,“好像确实总是麻烦你,谢谢你呀。”

 

“没事,可以随便麻烦。”李晋晔笑,抬手在她头顶很轻的拍了两下,像是亲昵,又像是宠溺。

 

合租的那位女室友是学艺术的,常年驻扎在画室不回来,但李晋晔为表郑重还是主动提出亲自下厨给她做一桌子菜,算是接风洗尘。

 

“你还会做饭啊?”詹秋怡两只手撑在半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上,觉得自己该帮忙可想想在家里的那些光荣事迹,又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

 

李晋晔正在处理猪脚,抬头扫了一眼而已,就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笑,“其实广东男人都挺会做饭煲汤的,你都不用帮忙,我一个人全部搞定。”

 

他说完这么一句话,明显感觉到詹秋怡松了大半口气,小心翼翼的神情也终于有了些松懈。

 

“那我先去洗个澡?”她轻声问。

 

“好。”李晋晔爽快的应下来,“高压锅煲汤还蛮快的。”

 

詹秋怡回到自己房间卸了妆,洗漱过后还敷了一张面膜,磨磨蹭蹭做完护肤才出来,厨房里的工作似乎也进入到了收尾阶段。

 

青年把居家服的袖子撸到了手臂上,正用大汤勺从高压锅里把炖好的绿豆百合猪脚汤盛到小煲里,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已经上桌了,还剩一道手撕包菜只差端出来。

 

锅里腾起的白色雾气缭绕在他身侧,厨房里的暖色吊灯给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光,将所有的轮廓都添加一层月光似的滤镜,变得柔软而温暖。

 

她索性踩着拖鞋到厨房里去帮他端菜,也学着他把日常穿的休闲衬衫袖子撸上去,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臂,“大厨啊。”

 

“没有没有,”李晋晔倒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摆摆手,“随便吃一下。”

 

“很香的。”詹秋怡肯定的点点头,“比China Town的中餐正宗多了。”

 

她夸人时也是真诚的睁着大眼睛,天生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仿佛是在论理课上回答教授的提问。

 

李晋晔动了动手指,最后还是端起小煲率先转身走出厨房,拖长了声音催促道,“快点吃饭啦——”

 

他们的室友关系处的很融洽,虽然大家的课程侧重点各有不同,跟的导师也完全不是同一个,但总是在许多问题上有着出奇一致的看法。

 

“大陆法是从案例里面总结新的规则并不断纠正,而美国的法律更倾向于……”

 

詹秋怡在写一篇小论文,停顿思考时忍不住念叨了出来,主动把客厅让给她后退到餐桌上学习的李晋晔几乎是没有停顿了就接上了她的思路,“用法律来约束实际案例。”

 

他有时候也有拿不准的小问题,就探着头朝客厅喊一句,“不溯既往性的标准翻译是怎么的来着?”

 

“Nonretroactive character.”说完一遍后她还会贴心的在把语法拼写也讲一遍。

 

乃至于后来法援少年寄来的信里有许多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的问题,也都会去请教他。

 

李晋晔倒是对她会接下这样一份工作很惊讶,“做这种法援不是第一次还会去跟当事人见面的吗?”

 

“是啊,我去了的。”詹秋怡点点头,她在家里只穿了简单的衬衫热裤,赶写论文三天没出过门,洗过的头发没做精致的造型,只是软软的贴在头皮上,多出许多平时没有的温驯。

 

“你不害怕吗?"

 

"其实……是害怕的。“她想了想,笑着说,”但总觉得这是我接到的第一份工作,想要以一种更专业的姿态去完成它。“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做律师。”李晋晔一锤定音。

 

“你呢?”詹秋怡问。

 

“我也是啊。”他扬起嘴角,眼角眉梢尽是流泻而出的意气风发。

 

这段短暂的室友关系在一个月后解除,詹秋怡搬到了新的房子里,和一个韩国籍的留学生合租,临走那几天她的情绪都很低落,李晋晔总会在放学回来后给她带一份甜品。

 

直到最后一天,行李都打包好了,她看着小碟子里精致摆放的水晶鳄梨果冻,突然抬起头问他,“你肯定没有吃过乔治城的Cup Cake吧?”

 

李晋晔笑了笑,继而抬起手,像无数次心里想过的那样揉了揉这姑娘的脑袋,声音软下来,“没有,那太甜了。”


TBC.


喜欢写暧昧……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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